玫瑰:最为平常的爱情,也是最为浪漫的爱情
微苦涩预警 如果可以,请看得慢一点
“江面上的玫瑰,一半易碎,一半自由。”
我们逃去旷野好吗。在日落时分拥抱,在飞鸟掠过时亲吻。
我们去看极光与雪山,在皑皑白发时让透明的灵魂偎依。
不去看那些腐朽的,不去看那些肮脏的。
你能不能带我走啊,严浩翔。
1)
一年零三个月,严浩翔走了好久,才走到了山城。
山城的风不大,只是嘉陵江旁的风,带着陌生城市的那些排斥感。
没事呢,还没走很远。
严浩翔低着头,在岸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手里的烟捻了又捻,只留烟草味在指尖缭绕。
他不会抽烟,烟雾在眼前蒙蒙的时候,他总会眼睛发酸。
就好像他在哭一样。
2)
他走了好久,终于到了个落脚的地儿。
带着他破破碎碎的回忆,以及一个脏兮兮的包。
他没有家,他只有一个破碎的故事。
3)
那个故事也是关于嘉陵江的,那个时候他还小,身边有个爱哭的小崽子。
问他名字也不说,只是脏兮兮的手在严浩翔掌心里描着他的名字。
严浩翔眯着眼睛辨认了许久,打掉挠他痒痒的手,拉长着调子念着,“宋亚轩?”
小崽子还是不说话,却是眯着眼睛看着严浩翔笑,脑袋上翘起了一撮呆毛。
“啥名字啊……”严浩翔捡了根树枝在泥土上扒拉了几下,写不出这几个字,扔了树枝皱着眉头看宋亚轩,“就叫你轩儿好了。”
小崽子皱着眉头的样子有点好笑,严浩翔看着就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小崽子是不是恼了,小腿一迈就跑了。
4)
阿翔和自己不是一类人,宋亚轩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
哪怕玩闹的时候小脸灰扑扑的,但是眼睛却是亮的,看人的时候眼睛闪闪发光。从口袋里面拿出来的是写着各种扭扭曲曲外国字包装的巧克力,眨着眼睛看着人儿,还瘪着嘴巴说好苦。
宋亚轩没吃过巧克力,妈妈一直想让他当个唱跳俱佳的小明星,不让他碰这些。
他的妈妈有一个明星梦,他没有,他只是喜欢呆在石头上看着天空中的小鸟儿飞来飞去,高兴的时候哼哼一首小歌。
严浩翔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站在边上抬着脑袋看他,轻轻地说,“你唱的好好听。想吃巧克力吗?你把我拉上去呗。”
可能是从小到大第一次碰到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宋亚轩愣了下,垂着眸子把严浩翔拉了上来。
“看!站在这里,能看到嘉陵江!”严浩翔站在石头上,踮着脚尖,兴奋地喊着。
“嗯……”风有点大,吹散了宋亚轩低低的回应声。
“哎!”应该是有太阳了,宋亚轩闻声抬头看向严浩翔时,只记得光辉在小孩子毛绒绒的发上跳跃。
“你为什么不笑笑啊?”严浩翔皱着眉头看着坐着的宋亚轩,弯腰伸手掐了掐他的脸颊。
软软的。
严浩翔恶作剧地扯着宋亚轩的脸挤出了个笑容。
有点疼。
宋亚轩嘴巴瘪瘪,眼睛里面含了点水光。
“不是吧,你别哭啊。”严浩翔看到宋亚轩眸底的水光,害怕地收回手,挠着脑袋从口袋里面拿出了巧克力,“喏,请你吃呀,不过有点苦。”
那天的阳光正好,照在巧克力的包装袋上,折射着光泽。
过了很久以后,宋亚轩想起时,仍然记不起来那块巧克力的味道到底怎么样。
或许是苦的吧。
也有可能是阿翔把它给偷偷换成了甜甜的糖。
5)
严浩翔以为那个小崽子是个乖乖巧巧却不会说话的,只会嘴巴一瘪就哭的那种小哭包。
毕竟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小小地欺负了一下,就看到小崽子眼泪汪汪的样。
严浩翔从小就是个闹天闹地的小孩子王,家里的父母也宠着,上房揭瓦的事儿也没少干。干的事多了,触到严父的底线了,严父就拿着衣架满屋子地找严浩翔想抽人。
但是严浩翔心里清楚,严父不会打他。
所以严浩翔总是留下一堆烂摊子给父母,拔腿就往外面跑。
顺便把严父那一句“小兔崽子迟早是个混账货”给抛之脑后了。
严浩翔喜欢去那条老街,宋亚轩就住在那里,离嘉陵江很近。
每次严浩翔都能在江边捡到宋亚轩。
宋亚轩就找着块石头坐在那里,江风吹过他的衣角,不知道有没有吹干他的泪痕。
严浩翔总觉得宋亚轩太安静了,就像母亲那样的人一样,好像总有点难过在他们身上,明明没有哭,只是看人的时候眼睛里像是空空的天。
严浩翔性子大咧惯了,他品读不出来这种复杂的情绪,只知道每次都给宋亚轩带一点糖果出来。
那些糖果有着好看的糖纸,五彩斑斓的。
宋亚轩喜欢这些糖果,可是不舍得吃掉它们。只是在严浩翔的催促下才会小心翼翼地剥开一颗。
很甜,很好吃。
那是宋亚轩从未体验到的味道。
这些斑斓的色彩算是给他无趣的童年生活添了一抹亮色了吧。
严浩翔看宋亚轩这小心翼翼的样子就觉得好笑,揉了揉宋亚轩的头发,“吃呗,有啥舍不得的。我家里还有,以后天天给你带。”
宋亚轩轻轻地嗯了声。
他的童年里充斥着各种音乐,在日复一日的重压之下,单调的音乐声中,唯有剥开糖纸时的声音最为悦耳。
那种秘密的喜悦就从心底里蔓延。
严浩翔知道宋亚轩喜欢吃糖,哈哈地笑着,手撑在身后,和宋亚轩在一块石头上看着嘉陵江。
“哎,轩儿,我呢,以后呢就要葬在这条江里。”
宋亚轩看向他,澄澈的眼睛里面倒着湛蓝的天空,“为什么啊……”
他听过火葬也听过土葬……但是没有听过葬在江里面。
他好讨厌葬这个字,就好像,嘉陵江的江风,填充着心底的漏洞一样。
“哪有啥为什么啊?”严浩翔头枕着脑袋,在石头上躺下,眯着眼睛看天空中飞去的鸟儿,半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你每天都来嘉陵江边上,会一直记得我的。”
宋亚轩没再说话了,只是手心里的糖纸被揉了又揉。
“哪有人天天把死挂在嘴边的啊!”
这是严浩翔见过宋亚轩最情绪激动的一次,明明声音是高的,偏偏末音里还带着颤,眼睛里面的水雾浮起。
“好……好,我不说,我不说。”
严浩翔连忙哄着。
严浩翔不清楚宋亚轩的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一双干净的眼睛里面有着与年龄不相配的疲惫。
严浩翔其实不理解,他在这个年纪里不明白成人世界里的弯弯绕绕,也不明白那些复杂深沉的情感。
他没有问过宋亚轩,只是习惯性的带着糖来找宋亚轩。
6)
那次宋亚轩练跳舞的时候崴到脚了,摔下去的时候宋亚轩记得那声清楚的骨骼错位的声音,随后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的疼痛顺着脚踝向上爬,蚕食着每一个神经元。
其实挺疼的。
宋亚轩没哭,摔在舞蹈房的地上,无端的想起阳光下斑斓的糖纸。
那种甜津津的感觉。
在一旁时时刻刻盯着看的母亲锁着眉头,上前弯腰看着宋亚轩。
“怎么跳个舞都会摔跤?你能不能专注点?别糟蹋我在你身上花费的那么多心血……”
宋亚轩垂着眸子看着地板上的灰尘。
就是突然很想很想哭,也很想很想那个唯一的玩伴。
他从来没有从母亲的手掌心里接过糖,只是抽打的印迹留下了一条又一条。
有的时候邻里来串门,都在看着这个小孩躲在母亲身后不说话,摇摇头走开了。
宋亚轩觉得自己的话语都被嘉陵江的江风带走了。
宋亚轩没哭,他觉得自己再哭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明明他本身就是个小孩。
他就是想跑出去,和严浩翔一起,逃远一点。
然后找个没有人的地方。
7)
宋亚轩第一次看到火车是在严浩翔的书上。
他不是没有书,只是大多都是关于音乐的。
他第一次见到那种有着精彩插画的书。绿皮的火车穿过隧道,奔在田野上。
“唉真正的火车都是在轨道上的,呜呜——的往前跑,到一个火车站就哗一下上去人,再下来一群人……”严浩翔低着头玩手上的魔方,看了眼宋亚轩发亮的眼睛,笑了,“怎么啦,你没见过啊?”
宋亚轩点点头,手指触碰着插画上的绿皮火车,眼睛里面充满了艳羡。
他从小就在山城长大,也只真正地触摸过山城的风。
他渴望着外面的世界。
“哎,那我以后带你去看看!”
“嗯……”
宋亚轩看着严浩翔的侧脸。
不知道看了多久,才轻轻地开口,“严浩翔,你能不能带我走啊……”
去哪里都可以。
我不是贪恋嘉陵江的风,我想逃去更远的地方,严浩翔,你能不能带我走啊。
严浩翔听到了,可是他没有回应。
他假寐着,心里将这几个字念了又念。
直到他渐渐不明白了逃这个字的含义。
他有些费解为什么宋亚轩会想逃,逃?逃去哪里?在山城里待着不好吗?
山城的繁华是别的地方所没有的啊。
他喜欢热闹的,他也不喜欢改变。
他听不懂宋亚轩的话,于是只能以无声相对。
他只是把这个当成了孩童的一句突发奇想罢了。
8)
日子就在这样的时光里一浅一深的过去了。
宋亚轩如母亲所愿成为了个小明星,小有名气,走在街上会被认出要个签名的那种。
“哎这个小明星啊,小小年纪的,竟然能在严家面前表演。真的是啊!小小年纪前途不可限量啊。”
“哪有哪有……也是孩子运气好。”
宋亚轩小心地扒开练习室的门,听到邻里和母亲这样说着。
严家?
是严浩翔的那个严吗?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不知道为什么好讨厌好讨厌。
他喜欢唱歌的感觉,也喜欢跳舞,却讨厌被囚住身躯。
没有人能明白。
那天严家的宴席上,宋亚轩被打扮得很帅气,却在母亲的一个转头后,跑了出去。
他在人群缝隙间穿过,跑得有些踉跄。
他好像在这个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永远都跑不出头。
他想去找严浩翔,却在茫茫人海里怎么也找不到他。
宋亚轩被绊倒在地上了,引得人群中一声惊呼,嘈杂成一片。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逃不出去了。
大厅里的空气很闷,酒杯交错之间嘈杂着一些浮在空气中的虚情假意,有闪光灯的亮起,也有嘈嘈杂杂的碎语。
宋亚轩咬紧了下唇,拳头握紧,喉间低低地溢出了哭声。
不是慌张无措,他就是好难受好难受。
应该是样子太狼狈了吧,周围含着嘲笑的话语声越来越大。
宋亚轩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脸,眼角滚落的泪烧灼着肌肤。
当严浩翔看到宋亚轩时,就是这样的场景,小小一个人缩着,也不从地上起来,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脸,无助地颤抖着。
而旁边站着的人,带上温文尔雅的面具,议论声却丝毫未停。
他听到了些字眼儿,含鄙夷的,含看好戏的。
严浩翔握紧了拳头,分明还只是个八九岁的小孩,却敢狠狠地瞪向说闲话的人。
他没在乎这些人和父母的商业往来,也没在乎别人会怎么看待他。
他只清楚地知道那个一直在他身边的小崽子哭了。
严浩翔跑到了宋亚轩身边,将他遮着眼睛的手拽开。
露出来的,果然是一双湿漉漉的眼。
哭的小鼻子通红。
“哭啥?起来啊,地上凉。我带你去嘉陵江边玩,这儿没意思。”
宋亚轩记了这一幕很久很久,明明牵着自己手的严浩翔也只是个八九岁的小孩,却只字不提为什么哭,只是说,我带你走。
严浩翔拉着宋亚轩的手跑了出去。
所以一起跑吧,把那些虚无的繁华抛诸脑后,在夜深人静时奔跑在街道上,擦肩而过的风一遍遍轻吻着并肩人的发梢,昏黄的灯光洒在两人的衣角,漾着恣意的色泽。
严浩翔拉着宋亚轩的手跑到嘉陵江边,回过头看宋亚轩时眼眸亮晶晶的,“宋亚轩!”
“我们跑出来了!”
随后严浩翔笑了,那种恣意的,无加修饰的笑。宋亚轩也笑了,像严浩翔那样手枕着脑袋躺在了石头上,眼眸里倒映着天际的星子。
嘉陵江的晚风吹散都市喧嚣,梧桐叶稀疏,三两虫鸣。
后来严家的人找过来了,宋亚轩怯怯地背着手站在严浩翔身侧。
严父的目光在宋亚轩身上上下扫量,把严浩翔从宋亚轩身边拉到身边,低着声音训斥着,“别乱和这种人玩在一起。”
和宋亚轩在一块才不是乱玩!
严浩翔皱着眉头想要反驳,却见到母亲在父亲身后,无声地向他摇了摇头。
严父最是要面子,看不得别人给他难堪。哪怕是在另外一个孩子面前。严浩翔咬紧了嘴唇,回头看向宋亚轩。
宋亚轩离他不远,低着头,发丝柔顺。
只是夜太深太深了,严浩翔看不清他的神情。
有江风吹过,宋亚轩的眉眼淡淡的,只是身侧的拳头又握紧了。
“爸妈,我想和宋亚轩一起回家。”严浩翔挣脱了严父的手,跑回宋亚轩身边,抬着脑袋看向严父严母。
严父的脸色变得铁青了起来。
“严浩翔!”
“他的妈妈还没来接他,我不放心。”严浩翔固执地和严父对视,站在宋亚轩身边寸步不让。
“没事的,”宋亚轩的声音好轻好轻,“我可以一个人走回去的。阿翔,你回去吧。”
“那……轩儿……你的手给我。”
宋亚轩看向严浩翔,不明所以地将手递向他。
下一秒,小小的手覆了上去,小指轻轻地勾着。
“我们拉钩,你回去的路上要安安全全的,不然你就是小狗!”
宋亚轩低着头看着两个人的手,眼睛突然有点酸涩。
“好。”
“那我走啦!宋亚轩!不要当小狗哦!”
严浩翔松开了宋亚轩的手,跟在了严父严母身边,离开嘉陵江。
宋亚轩在后面静静地看着三个人的身影。他看到严浩翔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看,然后举起胳膊向他挥着。
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宋亚轩才低眸,看向攥在手心里的那颗糖,那颗刚刚严浩翔放到他手心里的糖。
小小的一颗。斑斓的糖纸。
他握紧了那颗糖,踏上了回家的路。
从嘉陵江到他的家,是一条老巷,弯弯曲曲的,没有路灯,只有邻旁房屋透出的灯光。
夜深了,一点灯光也没有了。
宋亚轩咬紧了嘴唇,走在那条老巷上。
这附近有一个酒吧,平日里的老巷充斥着呛人的烟味和酒气。偶尔有醉醺醺的人从这里走,拿着酒瓶,摇摇晃晃的,嘴里骂骂咧咧的。
宋亚轩一般不会遇到这些的。
但是……
宋亚轩缩在墙角,听着男人粗狂的声音逐渐逼近,滔天的酒味在空气中扩散。
他好害怕。
越来越近了。
宋亚轩攥紧了手心里的糖,害怕的脸色发白,从藏身的地方出来,向着反向奔跑着。
风吹过来,似乎要割裂他的肌肤。
宋亚轩跑了好久,喉咙里面溢着血腥味。
应该安全了吧。
却在下一秒,眼前一黑。
10)
严浩翔找不到宋亚轩了。
他被严父关在家里三天了,出来后第一时间想跑去找宋亚轩,却听到家里的佣人碎碎闲语着那个老街上的小明星不见了。
“不见三天了。”
“你说谁不见了?!”严浩翔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个,好像叫宋亚轩吧那个孩子。”
严浩翔跑在街上,满脑子想的都是,他明明和宋亚轩拉钩了,明明宋亚轩答应他不做小狗的。
几天了?谁知道呢。
宋亚轩在一片混沌之中无力地蜷缩着。
逼仄的房间里,近乎令人盲目的黑暗,呛人的劣质烟草味,以及充斥着各种令人恶心反胃的气息。
宋亚轩觉得自己被撕毁了。
他明明还只是个孩子啊。
每天有人进来……之后的事情恶心入骨。宋亚轩想叫,又叫不出。闪光灯亮起了,拍了多少照片?他不知道,他想死。他试过咬舌,也试过用衣服勒紧自己的脖子。都没有用。
有那么几次他想他已经半只脚踏入天堂了,都会被他们发现,他们咆哮着,愈发的过分。宋亚轩觉得自己像个已毫无生机的木偶。
宋亚轩看不到光了。
那颗一直攥在手心里的糖,也不见了。
宋亚轩想逃。
他的灵魂被灼烧着,每一次的哭泣都是对自由的渴望。
宋亚轩好累好累。
11)
严浩翔找了宋亚轩14天,他跑过山城的每个地方,却怎么也找不到宋亚轩。
在一条老巷子里,他找到了一颗糖。斑斓的糖纸染上了灰尘。
天不怕地不怕的严浩翔在看到糖的那一瞬间差点就哭了出来。
后来啊,后来严浩翔终于找到了宋亚轩了。
在嘉陵江边上,一个人待着,风绕过他,显得空白。
宋亚轩太安静太安静了,空落落的白衣显得很易碎。
严浩翔走到了宋亚轩面前,看着宋亚轩的睫羽轻颤。
宋亚轩抬头看向他,眼里的水光破碎,他轻轻地说,“严浩翔,我真的好累。”他扯了扯严浩翔的衣角,没敢扯太多,只是扯着小小的一角。
他不敢回忆那14天,身体害怕地发抖着,看着严浩翔喉间哽咽出声。
宋亚轩的泪是晶莹的,碎在了江风里,了然无声。
严浩翔的手在身侧握紧,许久,只能给宋亚轩一个拥抱,低声地说,“别哭,男子汉大丈夫,我们的轩儿别哭。吃糖。”
他每次都随身带着很多的糖,宋亚轩喜欢吃的糖。
他摊开手心,那里是一把糖,小小的,有着色彩斑斓的糖纸。
宋亚轩含着糖,含糊不清着,“对不起阿翔……你给我的那颗糖被我弄丢了……”
明明还在哭着,却又一边说着对不起。
严浩翔摸着宋亚轩的头,说,“没事,那颗糖我已经找回来了。”
那天是3.4。
严浩翔记得这是宋亚轩的生日。
生日这天,宋亚轩的眼睛里是破碎的星光。
严浩翔想去将那些碎了的星星拼凑起来,却发现轩儿已然安静地接受了。
他安静地接受着这所有的肮脏,留下的眼泪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严浩翔抚摸过宋亚轩的发丝,看着轩儿安静乖巧的侧颜,许久才抬头看向天空。
夜阑星微。
快要3.5了,他的航班订在了三月五号。
今天是轩儿的生日,他没有许过愿。
那我就贸然替他许个愿望吧。愿我的轩儿,此后别再哭了。
在我出国之后,请世界好好对他。
天色熹微,宋亚轩醒时,身边只有一大罐的糖果,是宋亚轩爱吃的那种。
宋亚轩知道严浩翔会走。
他也知道严浩翔一直固执的认为会在他生日前找到他,一直和父母闹着调航班。
严浩翔留了一罐糖去了大洋的彼岸,留下宋亚轩一个人在山城与嘉陵江的江风为伴。
天际有飞机飞过。
12)
一年又一年,严浩翔在大洋的彼岸,独自一人生活着。
他偷偷地关注着宋亚轩,看宋亚轩社交账号上放出来的照片,看宋亚轩逐渐在节目镜头下的画面多了起来,看宋亚轩的粉丝数一点一点往上涨。
镜头下的轩儿,还是安静的,垂着的眸子很干净,被人打趣时的反应很可爱。
也有粉丝去做轩哥A爆了的视频,可严浩翔怎么看都觉得轩儿好可爱。
他和宋亚轩还保持着联系,每周能打几次电话,可能由于时差,轩儿的声音越来越疲惫了。
严浩翔每次都赶宋亚轩去休息,宋亚轩却哼哼唧唧地说不要,下次打电话又要好久之后。
可是严浩翔还是心疼轩儿太累太累了,皱着眉头说了宋亚轩几句。
宋亚轩瘪着嘴,凑到镜头前,小狗眼儿亮晶晶地看向严浩翔说,“只要我足够发光,你就能看到我啦。”
那还能怎么办呢?严浩翔又心软又好笑,看着懒懒趴着的人儿满是血丝的眼睛又心疼。
世界其实很大,大洋将他和轩儿分割两地。
又是年圣诞节,严浩翔所在的城市已然欢歌载舞的,一派热闹。
街上跑过的小孩给了他一个气球,一片雪花落在他围巾上样子很好看。
严浩翔在这时,好想好想宋亚轩。
他想把这些热闹的温馨的,都去和他爱的人分享。
山城那里,下雪了吗?
严浩翔发烧了,烧的糊糊涂涂,一个人缩在被子里烧的脸颊发红。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他和轩儿还是小孩子时,在嘉陵江边上坐着。
他记得他好像迷迷糊糊地给宋亚轩打了个电话。
轩儿那里好吵。
宋亚轩看他病恹恹的样子好紧张,像是下一刻要哭了一样。
这个小崽子长了那么大,怎么还那么爱哭?
严浩翔昏昏沉沉地睡了觉,醒来时发现视频那边还没挂,宋亚轩披了件衣服靠在沙发上睡,眉间的褶皱浅浅。
又不知道是什么烦心事。
严浩翔无奈地笑笑,拿起手机去找充电器时,手机上跳出了条新闻。
“惊!当红小鲜肉宋亚轩不雅照片流出!”
严浩翔的指尖发凉,点了进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看完这篇新闻的,他只记得放出的图里,那个小孩在一片混乱之中,脆弱又麻木的眼眸。
新闻下面是无数评论。
“好恶心。”
“宋yx这么恶心的人还会有人喜欢吗?”
“小小年纪品德败坏,你们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人?真脏。”
那些毫不遮掩恶意的文字直直刺向严浩翔。
明明他的轩儿是个受害者啊,这么多年年过去了,他一点一点走出来了,为什么还会有人用着最恶毒的话,把他心里的伤口血淋淋地撕开啊?
那些黑暗的过去……
严浩翔觉得心口绞痛,像是有着什么牵引着心脏,一呼吸就是撕心裂肺的痛。
明明,他的轩儿那么好啊。
镜头那边的轩儿醒了,坐起身来揉着眼睛去拿手机。
他软着声音和严浩翔打招呼,察觉严浩翔状态不对后疑惑地看向严浩翔问怎么了。
严浩翔嘴角扯着笑,低着声音和他说再去睡一会儿。
宋亚轩觉得今天的严浩翔好奇怪。
严浩翔担心地看着屏幕里的轩儿。
他不想让轩儿看到那些肮脏的、灰暗的,轩儿那么容易哭,他不想让轩儿哭。
他竭力地掩饰着,只为了给轩儿一个无忧无虑的天地。
“再去睡会吧?”
严浩翔忐忑地看着,却发现轩儿还亮着的眸子一点点暗了下去。
轩儿看到了。
为什么啊?
宋亚轩双目失焦,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只觉得鼻尖酸涩。他拼命去控制着,可下一秒眼泪就滚落了下来。
那些字他都认识,连在一起却又显得晦涩难懂。字字勾连出几年前十四天的经历。
那些他痛苦的,撕吼的,颓唐的,现如今成了网友们对他恶意评论的把柄。他们成为了舆论的至高无上,拿着手中的刀刃一点一点在他心口上剖。
宋亚轩仰起头,用力地平复着呼吸,可胸腔无论进去多少的空气也冲淡不了压抑的痛。
他眼眸里的泪一滴滴落下来,想到视频没关,又慌张地侧过身子怕严浩翔看到。
“轩儿……”
“没……没事……”宋亚轩胡乱地擦着眼泪,“我……我还有事,先挂了。”
视频被匆匆挂断。
严浩翔看着熄灭了的屏幕,无力地闭上眼眸。
明明轩儿的声音里还含着颤啊,却还在因为怕他担心而用着蹩脚的借口。
宋亚轩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和阿翔说我们逃吧。醒来时凌晨4点多。静了音的手机被放在一边振动个不停。宋母的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
在丑闻爆发的第三天,事情越闹越大。公司觉得他没啥剩余价值了。毕竟这种丑闻一闹出事,基本就翻不了盘。也就没理会宋亚轩了。公关都省了。也就他的亲生母亲还对这些事耿耿于怀。
宋亚轩看了屏幕许久。才按了接听。
“怎么现在才接?外面都成这个样子了。你是怎么还心安理得的睡着觉的?现在公司不要你了。你就不能争多点吗?你去拍张照片,卖个惨……”
宋亚轩的睫羽微颤,“我是您儿子。”
不是您追名逐利的工具。
“对啊,妈这是为了你好。快开门。妈给你弄弄。回头发条微博扭转下局面。已经给你请好水军了”。宋亚轩沉默不语,打开门,看着门外拿着手机喋喋不休的女人。
“你先去洗把脸。别梳头发。然后我给你化个妆去……”宋母讲了许多,却发现比大半个头的儿子看着她,眼眶发红。
“妈!你能……放弃我吗?别管我了!”
下一刻,寂静的夜晚被一个响亮的巴掌声打碎。
凌晨4点多的路上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宋亚轩这么多些年来可以摘掉口罩帽子走走在街上了。
他去了嘉陵江,在江边的那个石头坐下,留着身边的那个位置。
山城的冬天好像怎么也等不来日出。
但是现在宋亚轩有时间去等。
宋亚轩这三天想了很多。从有记忆的时候开始一遍遍的去回想过去的十几年。一遍遍的在某种程度上凌迟着自己。
夜里有时他会枕头时发现濡湿一片。从床上爬起来,摸黑去倒杯水,翻出安眠药,睁着眼睛等睡意。
只是安眠药越来越失效了。
他每次都在想,为什么呢?为什么他就活在这样的人世间里呢?
想的疼了,就去找那年阿翔留下来的那罐糖,翻出来一颗糖,握在手心里看着。
他有去看网络上关于他的评论,每一条他都看了,直到眼睛酸涩。
宋亚轩知道那大片大片负面的评论,却也偶尔看到小海螺的身影。
虽然很少。
宋亚轩真的好想去对他们说,对不起你们的喜欢,我真的不够好。
宋亚轩真的很想成为你们的骄傲。
宋亚轩等到了六点五十五,才等到了日出。
宋亚轩走在街上,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晃晃悠悠,街边的早点摊子热气飘飘。
山城因这些,多了好些人情味。
宋亚轩走了好久,走累了,在街边找了个地方歇着了。
他翻着手机联系人,点进去那个带星号的。
电话拨通,他听到阿翔的呼吸声通过电磁波传了过来。
他的泪堤在那一瞬间崩溃,哽咽着声音和严浩翔说,你在哪,我好想你。
不知道严浩翔听着他的哭声有多久,待他渐渐缓过来时,严浩翔说,抬头,我来找你了。
下一刻,宋亚轩看到严浩翔从街口跑向他。
那个前几天还在另一个国家的严浩翔现在就在他的面前。
“怎么就又哭了?”严浩翔在宋亚轩面前蹲下,伸出手抹去宋亚轩眼角的泪,“别哭了嗯?我在呢,小哭包。”
他的指尖还带着清晨的凉意。
小的时候,严浩翔也是这样给他擦眼泪的。
“还饿着吗?我们去吃些东西吧。”
宋亚轩被严浩翔牵了起来,乖乖巧巧地嗯了声,跟在了严浩翔身边。
“你……你怎么就回来了。”
“再不回来,就要看着某个小哭包瘪瘪的样儿了。”严浩翔看向他,伸出了手,牵住了宋亚轩。
“我才不是小哭包……”
“嗯。我的轩儿说想我了,我就回来了。”
宋亚轩拉着严浩翔去走山城的每一条路,一路上絮絮叨叨着严浩翔不在的这些年来他的生活。有早上看他瘦每次都会多给他一个包子的卖早餐的大婶,有他每次去公司的路上一个小公园里面的流浪狗,有新年时嘉陵江边放起的烟花。
严浩翔轻轻地笑着,牵着宋亚轩的手没再松开了。
路过的孩子拿着冰激凌跑了过去,蹦蹦跳跳的。
一直讲个不停的宋亚轩突然没说话了,悄悄地扯了下严浩翔的衣袖。
“怎么?”严浩翔眸里含笑地看着他。
“我们去买冰激凌吧?”
“还喜欢这些小孩子爱吃的啊?”
“平时都不让我吃嘛。”
“你在这等着啊,我去给你买。”
严浩翔轻轻地揉了揉宋亚轩的发丝,走去冰激凌店。
点了份圣代,严浩翔靠在边上等着。
旁边有小女生结伴,窃窃私语着。“那个街边的那个男生是不是宋亚轩啊?”“你提他干嘛?还真的挺像,晦气。出来玩还能碰到这样的人,他怎么还不滚出山城?”“唉,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好好的心情也能被他糟蹋。”
严浩翔身侧的手握紧,呼吸难以平复。
附近有人听到了,皱着眉头骂脏话。
宋亚轩知道,知道有人发现了自己,拿着手机在拍照。
他也知道周围认出他的人眼睛里的反感以及排斥。
他全都知道。
那一颗心就这样跌入了谷底,有风穿过,很凉。
他低着头,却发现什么也不可以遮住自己了。
“真恶心,装了一副好样子,小小年纪干这么恶心的事。”
“你这种人还配待在这里吗?”
“哟,样子干干净净的啊?贱不贱啊你。”
那些人的面容逐渐模糊,成了拿着利刃的刽子手,咄咄逼人的姿态高高在上。
宋亚轩觉得喘不过气来,一句句充满恶意的话压着他。他恍恍惚惚着,好像看到了几年前,那几双在他身上肆意游走的手。
他的眸子麻木,空洞。
有人伸出手去推他,他没站稳,摔在了地上。
他想起了第十四天,他被警察发现。警察在外头叫着他的名字,他颓然地抱住双膝,什么也没想。
黑暗容纳了肮脏的他。
他将头埋在双膝里,嗓子沙哑粗粝,他张了张嘴巴,声带微动,却没有丝毫声音。
现在呢……
宋亚轩的手颤抖着,他觉得眼前的这些人,伸出手,一点点将他向着悬崖边上推。
他如履薄冰地走着,被世间的恶意伤了个彻彻底底。
他们在谩骂。
他们的面孔都一样。
宋亚轩忘了自己是怎么被浑浑噩噩地从这些人群中拽了出来的,也忘了自己是怎么对阿翔笑着的了。
阿翔看着他迟疑了好久,对他说,“轩儿,别笑了。”
为什么呢。
宋亚轩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向着严浩翔笑着,跟在严浩翔身边,乖乖地让严浩翔给他戴上口罩和帽子,拉着严浩翔的手去满山城的跑,在嘉陵江边上和严浩翔接吻。
他在夜幕降临时和严浩翔说着我们什么时候去外面玩吧,见严浩翔说了好就兴致冲冲地搬来电脑找地方规划路线。
宋亚轩忽略着严浩翔担忧参半的眼神,在严浩翔的怀里一遍遍地去亲吻他的唇角。
这样的宋亚轩真的很少见。
严浩翔心底被不安充斥着。
宋亚轩在严浩翔身边玩闹了三天,像是每一对寻常情侣那样手牵着手去寺庙祈福,去电影院看电影,去玩那些幼稚的小游戏。宋亚轩给两人买了好多好多东西,只是一直拒绝着拍照。
在晚上时和爱人一起消磨着时间。
就好像所有寻常爱情的样子。
就好像假装着严浩翔从来没有发现宋亚轩深夜里在阳台上偷偷地刷着有关于自己的微博。
那一天宋亚轩缠了严浩翔好久好久,拉着他从小时候回忆起,再缠着他讲那些他们分别的日日月月,就好像在某种程度上补全着那些他所不在的时光。
很久之后,严浩翔在宋亚轩身边睡着了。
宋亚轩轻轻地吻了吻严浩翔,出了门。
宋亚轩看向天边浮起的金红。在天与江的交汇处,波光粼粼的样子很好看。
他笑着看着。
涨起的江水没过了他的脚。
他突然想到,那里会不会很冷啊。
不过再冷的他也体会到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了。
有江风绕过他的手指。
一如幼时,阿翔在他身边,一起看着日出。
宋亚轩无端地相信,一定会有一缕风,亲吻过他和阿翔。
他贪恋着这一缕风,像是濒死的人紧紧抓着浮木。
会有那么一缕风。把他对阿翔的喜欢捎过去吗?
还是别了吧,如果阿翔一切幸福,就别让我再打扰他了。
宋亚轩想起小时候阿翔牵着他的手,从严家跑出来那天的风。
也想起阿翔走的那天,留在他身边的那一大罐糖。
哦对,他忘了告诉阿翔了。那罐糖他没舍得吃,藏在了书柜上。
没事的,未来很长,阿翔会找到的。
然后替他,去记住这些甜。
不过还是别吃完了。不然下辈子他再遇到阿翔,就没有糖吃了。
宋亚轩看向手里的玫瑰,刺已经划破了他的手,有血珠冒了出来。
“还是别流血了……”他不想脏了嘉陵江。
不过吧,他的到来本就是脏了嘉陵江吧。
他心怀抱歉。
但是他无处可去了,这世间寻不到一处地方可以容纳他。
宋亚轩一遍遍地抹去那点鲜血,垂着的眼眸里是清澈的温柔。
“对不起啦,我就自私的把你当做他吧。”宋亚轩轻轻地吻了吻玫瑰,眼眸里的笑意点点。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嘉陵江,带着阿翔送给他的玫瑰。
江风吹过少年空荡荡的白衣,他手里的玫瑰红艳。
“宋亚轩,一直会是宋亚轩。”少年的声音好轻好轻。
他过不去这个坎儿。很累很累。
谁也不知道,只有温温吞吞地向前流的嘉陵江拥抱了这个少年。
那些脏的,乱的,从此再也不会侵扰少年的洁白。
严浩翔一觉醒来,身边的人儿不见了。
他的心底陡然空了一块。
严浩翔趔趔趄趄地下床,满屋子地找着消失的宋亚轩。
哪里都没有。
只有放在书桌上的一张纸,用一朵纸玫瑰轻轻地压着。
见字安,阿翔。
如果可以,我们下辈子见面的时候,你能和我说一句你好吗。
上次你给了我朵玫瑰啊,我就自私地把它带走了。我手笨,不知道纸玫瑰会不会留的久一点。你还是别记着我了吧,我呢,给你带来太多麻烦了。我逃到嘉陵江去了啦,你以前可是说过的哦,如果可以,会葬在江里。
算不算我们,死亦同穴了哈哈。
带着我的那一份好好地去看看世界啊。
再见了,我爱你啊。
嘉陵江啊。
那里是很安静的吧,没有那些嘈杂的声音,所以你去了那里是吗?
宋亚轩,不是说好一起走的吗?
“那个少年啊,他好像带了枝玫瑰出去了,那玫瑰上还系着黄色的小飘带呢……”
严浩翔听着房东阿姨说着,想到的却是那天宋亚轩缠着他要吃冰激凌的样子,眼睛亮亮的。
他给宋亚轩买了一小枝玫瑰,系上了黄色的飘带。和宋亚轩说,这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玫瑰。有了黄色的小飘带,就永远不会弄丢了。
玫瑰花代表的不过是最平常最庸俗的爱情罢了。
宋亚轩却笑得眸子弯弯,和他说,最是平常的才是最浪漫的啊。
最是平常的爱情吗?柴米油盐里一起白发。
严浩翔捂住了眼睛,泪水落在指缝间。
现在想想,最是平常的,也最是浪漫的啊。
他的轩儿从此再也不会与他柴米油盐寻常人间了。
宋亚轩来这个世界上时是独自一人的,带着他一颗对所有人温柔的心,被这世间的恶毒欺负了遍,走之前只带走了他送的那枝玫瑰。
就好像他来人间一次,只为了这份没有等到的喜欢。
严浩翔想跑到宋亚轩身边,一遍遍地亲吻他,在耳鬓厮磨时告诉他,我在。
轩儿的走是安安静静的,他没有惊动任何人。
很久很久之后,严浩翔才收到了那封来自十七岁的宋亚轩的明信片。
宋亚轩像是孩子般絮叨着今天的所见所闻,有飞上树枝的绿色气球,还有口感甚好的巧克力。
那段时间,是在宋亚轩被网暴最最严重的那几天。
现在想想,好像能透过明信片看到那个还在笑着安慰别人的轩儿。
末尾的角落里写着:
“我们逃去旷野好吗。在日落时分拥抱,在飞鸟掠过时亲吻。
我们去看极光与雪山,在皑皑白发时让透明的灵魂偎依。
不去看那些腐朽的,不去看那些肮脏的。
你能不能带我走啊,严浩翔。”
能不能带我走啊,严浩翔。
严浩翔抚摸着明信片,眸光温和。
我带你走啊,去走出这喧闹的人间。
我们去看极光,我们去看雪山,我们去看峡谷。
就我们两。
最后就去旷野吧。
就像你以前笑着和我一起规划的路线那样。
我们就乘火车,去旷野,去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地方。
那个严家的公子就这样在某一天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背着包的旅客。
他贴身的东西,只有两件。
一件是一张边角泛黄的明信片,另一件是小小的一瓶有着细小泥沙混杂的水。
有人问过他这是什么。
他说,这是嘉陵江的江水。
它是我爱人最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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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是一些轩的碎碎念
谢谢看到这里!文字被认真读了的感觉很棒!
以及一些关于这个故事的碎话,算不上故事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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